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只见流简一头大汗,那模样,仿佛比过去二十年来所发生的所有恐怖的事情还要让他恐怖几分,流简一心想要摆脱封菱,可封菱却像一个牛皮糖一样,死粘着他,怎么也甩不掉!
“你这个疯女人,你快些放开我,不然我可对你不客气了!”身后不远处传来流简的嚎叫。
坐在马车里,飞烟撩开棉帘像外张望。
只见封菱却死活不撒手,拉着他的衣袖,娇声道:“人家才不要呢!要是放开了你,那就等于煮熟的鸭子也飞了!”
“什么?你竟然敢把我当成鸭子?”流简怒道。
一旁,所有的人都在因为这两人的话,而压抑着笑意,恢复了公主身份的净鸢,也跟着坐上了马车,她坐在马车里,望着那两人,笑着冲飞烟说道。
“九哥这次是碰到了克星。”
“可不是吗!”飞烟回道。
车外。
“俺才不会把你当鸭子呢!”封菱大声的否认他的话,一脸认真道:“俺才不把你当鸭子呢,俺的心中只有相公你一人。”
看着封菱死粘着流简,忽然,飞烟心中有些惴惴不安,她回头,看一眼那鬓若刀裁,眉如墨画的男人。
她问:“这样让她跟着,好吗?”
这么久来,她第一次担心起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。
男人懒懒的看她一眼,姿态从容道:“虽然她的行为有些离谱,可是,那日舍身相救,总对流简算是有一份真情,留在身边也没什么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飞烟还是有些担心,她说:“她的身份、背景应该不会招来什么麻烦吧?你都调查清楚了?”
男人蹙眉看她,仿佛她说的这些话都是一些废话。
飞烟忽然发现自己问了多么蠢的一个问题,她淡淡的敛下眉眼,沉思着。
的确,她说的都是废话!既然他说没问题,那真的就没有问题。以他的性格,恐怕身边即使多了一只小猫小狗,他也会将它祖孙几辈给调查清楚了。
飞烟的担心不是无缘无故的。
不知为何,自从那日被伏击之后,隔三差五的便遇到贼寇、要么就是刺客!一路无端生出诸多恶事,虽然在担心之余,飞烟也渐渐明白一个道理。
似乎,从他们出落阳城时,便有人盯上了他们,有人暗地里派出刺客行刺,像是有意借此拖慢他们的行程!
盯着她的眼晴看,那双微挑的凤眸好似秋水,男人淡淡拢起眉心。
他与封长存有些交情,他的独女封菱,他也有过一面之缘,他可以确信,那人不是假扮的!所以,他放心让她跟随,况且,他也有责任照顾故人之女。
毕竟,她为救他们,伤亡了一众部下。
也许是这个原因,凌文晟、苏予墨等人都对她抱着歉疚却又无法狠心赶走她的念头,最终默认了她的跟随。这可苦煞了流简。
多日来,飞烟和封菱的关系处的还不错。无奈,看似正常的一个娃儿,怎么一遇到流简就全变了样?!
瞧封著作整个儿一副花痴的嘴脸,这让飞烟有些哭笑不得。
更何况厌烦封菱的流简?!
夜,陷入一片静谧之中。
飞烟拢着衣衫坐在火堆旁,伸出纤细的手,放于火堆上取着暖。
净鸢倚在树旁,甚为无聊的吹奏着竹笛,那淙淙琴音盘旋在孤林山中。
前方是一片萧条的密林,密林漆黑无迹,裹着岚岚薄雾,如同一只黑暗的怪物,向飞烟张口了大口,偶尔,夜风一吹,飞烟便一阵瑟缩,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露宿在野外!哦不不不!除了那次在南山之上!
不时的回头看一眼不远处的人群,飞烟这才从惶恐之中安下心来。
那人与流简等人在不远处的林中,他们时常有一些秘密的要事相商。看着微弧明月,她有些害怕,害怕黑夜,害怕在这样露天的野外等着,更害怕在这里入睡!据说,离下一个城池还要半天的行程,无奈,赶了一天的路,众人只有在这里凑合着过一夜了。
看着火光因风窜动,倒映在火光里的黑影也随之摇摆。
不知心中何感,只是有些怅然。
“我可以坐这吗?”头顶传来的流里流气的女声,打断了飞烟的思绪。
抬头看一眼来人,飞烟抿了抿唇,笑道:“你好,坐吧。”
说着,飞烟向旁边移动一点,给她让出一点位置来。封菱坐在凌乱草藤之上,将有些冰凉的小手,学着飞烟的姿势,放在火光中偎暖着。
“我有说过吗,你和我一个朋友很像!”
木材噼里啪啦的燃烧着,借着火光,飞烟侧头看她。见那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小脸,此时却有些黯淡,不知是夜,还是她的错觉!
飞烟摇了摇头,淡声道:“没有!”
封菱勾唇笑道:“只是感觉想像,可是……我却清楚的知道,你不是她!”
飞烟淡淡一笑,反问道:“她在哪?”
封菱沉默了,她仿佛完全脱去了稚气,许久,闷闷应了一声:“她死了!”
“死了?”飞烟微怔,心中徒然有种难以言喻的痛楚,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安慰,可意识却抢先了一步,淡淡的说:“对不起,我不知道……”
“没关系!”封菱扬起笑脸,打断她的话。
看她绽开的笑脸,她有些恍神,瞧她一副大大咧咧、又哭又笑的模样,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是故意整她呢!
飞烟说道:“其实,这几天,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你。”
“你说。”
飞烟揉了揉手心,迟疑了半晌,问道:“为什么那么多人中,你会挑中流简?”
甚至还堂而皇之的来劫色?
封菱挑眉道:“喜欢上一个人就是如此莫名其妙,没那么多为什么!我也很奇怪,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他,也许……是我和他的磁场相互吸引吧。”
她只能这么解释。
飞烟点了点头,她认可她的话,爱情不需要那么多的理由。爱上一个人,也许,只是那一眼、便足以万年。
不过……
飞烟微微拢眉,微怔的看向封菱,因为,刚刚她话中一个词语冲击到了她。还未等飞烟理清头绪。封菱又说:“其实,早些日子我便见过了他。”
飞烟微讶,问道:“你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?”
封菱摇了摇头,笑道:“可以说是、也可以说不是!只是,我知道他,可是……他不晓得我罢了!”
紧接着。封菱叹了一口气,冲飞烟淡淡一笑,朗声说道:“伤感的事,不说也罢!咱们聊一些愉快的事。”
飞烟慢慢理清一点头绪。
从她话中,她理解出一些原因来,原来,封菱早就认识流简了,只是流简不认识封菱?!怪不得,她会堂而皇之的拦路劫色了!这样一来,让飞烟来看,封菱的行为也说不上什么夸张!
人人都有追求爱人的权利,只是,方法不同罢了!
“对了,不知道,我应该叫你什么合适?”封菱问道。
“你可以叫我飞烟。”飞烟笑道。
封菱道:“好啊,我叫你飞烟,你也别总封小姐、封小姐的叫,你就叫我微微吧。”
“微微?”飞烟微讶道。
“这是我父母给我起的小名。”说完,她情绪陷入低落,闷声说道:“说实话,以前我并不喜欢这个名字。只是,我一心想要离开他们身边,独自生活。如今身边少了他们……总觉得有些伤感。我也总担心有一天会忘记他们,总要有一些东西来时时刻刻提醒自己!”
她的话有些奇怪,可飞烟不懂她,不懂她的背景、身世,只是,听了她这一席话,她的情绪也低落起来。
接着,两人如同久时未见的朋友,十分投缘的闲聊起来,这一聊,飞烟忘记黑夜带给她的恐惧,只是……她一直没有说,她有个朋友,小名也叫微微!
时间晃眼便过了。
未了,几个男人的谈话结束了,出了密林,凌文晟等人尾随在君慕然身后,前前后后的踱步过来。走到火堆旁。
几天的相处,封菱也从旁得知知两人中的那一点点事,她知趣的站起身来,冲飞烟淡淡一笑:“不早了,有时间咱们再聊,我先走了。”
飞烟冲她点了点头。看着封菱远去的背影,飞烟回过头来,看着摇晃的火光,她的眼睛眨也不眨。
淡淡的体香,就与她相隔咫尺的距离。
飞烟全身紧绷,火光映着她那警惕的神情。笛声淙淙而响,随着山涧的回响,越发的清灵。
“今晚就在这里将就着过吧,时间不早了,早些休息吧!明天还要起早赶路。”一侧传来那清冷的嗓音。飞烟沉沉的应了一句,便没了下文。
他看出她的恐惧。
无奈,万事皆有不能顺意之时,比如,今晚就必须要在这里度过。结局无法改变,他只愿打消她的惊慌,默默的陪着她,既使两人还在冷战,既使两人说不了几句话。
两人一左一右的坐落着。
许久,沉默的气氛让人窒息,飞烟偷偷的向他瞄一眼。
目光掠过之处,她定住眸子,直勾勾的盯着他腰间挂着的那丑陋的荷包,那个荷包做功蹩脚,普通的布样、歪歪扭扭的绣着两个字,那着实不太符合他的身份,
可是,他却一直戴在腰间。
许久,飞烟闷声说道L“我以后,再给你重新做一个吧?”
侧头看她一眼,见她视线徘徊在腰间荷包上
“好啊,只要……”看一眼腰间的荷包,他扯唇一笑:“别太难看就好!”
听他口气,看他的眼神,在瞅着腰间荷包之时略有嫌弃之意。飞烟顿时恼了,冲口便说:“好不好看就这样!小样儿,还敢嫌弃?你胆肥了不成?”
可事实证明,不是他胆肥,胆肥的……是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