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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转身,苏予墨伸手便要关上房间门窗,却被身后的人叫住。
“慢着。”
苏予墨回过头来,不解的看着坐在桌后的男人。
如玉的眉眼温润柔和,君慕然望着他,淡淡说道:“吩咐小二给准备一些饭菜、糕点给她送去。”
从昨夜昏睡,到今晚,她只吃了一点裹腹的零嘴。他怕她会饿着肚子!
苏予墨微微一怔,不敢确定的拢了拢眉心,王爷何时这么关心女人了?竟然会让他给女人张罗伙食?
凌文晟也是一脸惊愕,瞬刻反应过来,勾唇雅然一笑,催促着:“快去吧!”
“……是!”淡淡的瞅了一眼凌文晟,苏予墨有些迟疑应道,随即,返身出了房门。
抚摸着质地粗陋的瓷杯,君慕然眸深如玉。他承认这次他是栽了,栽在她的手上!堂堂一国王爷、竟然甘愿用这种卑鄙的手段的留住自己的女人,想到这里,君慕然不免有些叹息。
如果能够留得住她,他发觉自己毫不介意用这种手段!
流简在一旁说着什么。
叹息一声,强迫自己将脑海中的她生生剜去,他强硬的命令自己将全部心思投入到其他地方。
昏暗灯光摇晃,上好厢房里几个男人秘密私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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独自一个回到雅致的厢房,飞烟随手关了门。
从他在车上挑明那些话和她偷偷计划的事情后,她心里便一直憋着怒火,只是一直隐忍,敢怒不敢言罢了,如今只留下自己一人,她回头冲紧闭的房门便矢口诽骂。
“等你?鬼才等你啊!你就是一只千年老狐狸,竟然用她们的性命威胁我?你以为老娘吃素的啊?!”
可恶,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瞒着她,偷偷的在背后动手脚,用她们的性命来制约她!他还一脸平静的让她等他?
“可恶,真是太可恶了!气死我了!”
想到这,她恨的牙根直痒痒。
她不敢直接与他呛声,只敢这样偷偷的对着门窗吐露满腹牢骚。飞烟不断的在厢房里来回徘徊,最后干脆将自己抛在软软的榻上,瞪着床顶,暗暗生他的气。
忽然,一阵敲门声惊断了飞烟的怒骂。
飞烟问道:“谁啊?”
外人没有人吭声,飞烟有些疑惑,下了床,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门,还未看见来者何人,只是微微惊撅,只见,一抹青色的人影迅速的从眼前一晃而过。
飞烟微惊,连忙回头看,是什么玩意儿溜进了自己的房间?!
只见,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正背对着她。
那人的个头有些矮小,那一身宽大的青衣松松垮垮的挂在娇小的身体上,着实不太合身。
看那娇小的背影,有些不伦不类的装扮,这人的背影十分熟悉!飞烟微微凝眉,脑海浮现一个念头,随即她勾唇笑开了。
顺手关上了门,飞烟走到床榻边,舒服的坐在床上,笑问:“你啥时候跟来的?”
那人回过头,一张娇俏的小脸呈现在飞烟面前,那浑圆的大眼晴满是得意之色,净鸢勾唇乐道:“那还不简单?老娘可是花费了大把的功夫才说通九哥带我出来呢!怎么样?嫂嫂没有发现我吧?”
流简?
原来她从流简那里下的手!怪不得,走了一天她也没有发现她的行踪。
不过,这个小妮子,才多大的年纪便一口一个老娘老娘的!唉!飞烟不免有些叹息,都怪自己,教坏了小孩子!
“你出来,你七哥知道吗?”飞烟问起。
净鸢摇了摇头,忙说:“我是偷偷溜出来的,要是被七哥知道,七哥铁定将我送回宫,我才不要回宫呢!嫂嫂,你要替我保密啊?”
飞烟点了点头,笑道:“那是当然,有你陪我,不至于那么空虚寂寞,可是……你打算这样一直瞒下去?你七哥那么精明,指不定早就看出端倪呢。”
飞烟有些担心。
“呀,万一七哥当真发现了,那可怎么办啊?”听她这么一说,净鸢也有些恐慌,好不容易混出皇宫,她可不想再回去呢。
飞烟道:“我只是猜测,也不一定能够发现啊!”
就在这时,又是一串敲门声,吓住了房里两人。
净鸢有些慌张,她与飞烟对视一眼。只见飞烟用眼神无声的安抚她,随即扬声问道:“谁啊?”
过了一会儿,门外传来朗朗的陌生声音。
“同行来的公子特别嘱咐小店,给小姐备些饭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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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净鸢两人将饭菜吃了大半,净鸢怕君慕然突然回来,便先行离去了。
独自睡在床榻上,飞烟瞌上双眼,一心想要等他回来,可是,闭着眼晴没多久,她便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没多久,房门被推开,一个面相倾城的男子坐在轮椅上行了进来。
恍恍惚惚间,身边的被褥轻轻的陷了进去,似乎有一具温热的躯体贴进了她,飞烟有些迷糊,轻声咕囔一声,翻个身,向那温暖的热源偎去,继续睡着大觉。
身子微微一僵,男人怔怔的看着怀中女人,身体和心里升腾着一股欲念。
他真是越活越回去了!
任她贴近自己,他身子僵硬的躺在床边。
他承认他很生气。
她心底打的小算盘,他一清二楚,然而,在知道她将自己所有的嫁妆和积蓄交给了两个丫头时,他便再也克制不住压制的情绪。
虽然,他早就知道她有心离开,可是,在知道她果真吃了熊心豹子胆,想要借此机会逃离他时,他还是压抑不住心头的愤怒,想要将她锁在王府,令她哪也去不成。
可是,转念一想,如果将她放在王府里,依她的性子绝对要趁他不注意偷偷潜逃,如此一来,不如将她安放在自己身边来的安全些。
为了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,他不惜一切手段,甚至采用他人的性命来要胁她的这种卑劣行径,他也在所不惜。
将她带来南川,绝不是因为想要利用她寻找云宿!只是,他在奇怪,她为什么会知道云宿下落?为何知道七星珠构造?这本不该她这一个大家闺秀能够知道的事,这些他都十分疑惑!
现在,只有将她带到身边,才能一一查清。
可是,眼下,他又很恼火,他压根睡不着!见她毫无意识,毫无顾及的呼呼大睡,他觉得心里有些不平衡。
凭什么他在这纠结,她却睡的如此香甜?
更何况,在睡梦中,她毫无意识的贴近他,这让他欲.火中烧。可见她睡的正香,他又不好叫醒她。
隔着昏暗的灯火,这是长久以来的第一次那么贴近她,看着那疤痕错综的右脸,伸手出,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颊。
这张脸,连最起码的清秀二字也称不上,可是,他却一直被她吸引。
她为什么会是染相的女儿,如果,如果她不是染相的女儿,也许,他还是放宽了心去疼爱她,如今,与染相之间虽然平和,可终有一天,他们会对立、刀剑相向,到哪个时候,她又当如何自处?
轻轻的叹了口气,他心底有个声音在小声的提醒他。即使她是染相之女,即使她随时有着背叛他的可能,想到她会离开他,他表情冷凝心里却有些慌乱,可是,他却认定了一件事。他不会放开她!今生今世都不会放开她!
迷糊之中,飞烟再次向他怀里拱了拱,深吸一口气,他揽着她的肩膀,将她抱进了怀中。
“嗯~萧然……”
飞烟咕哝一声,在他紧拥的怀抱中、不舒服的扭了扭。
可在听到她无意识的低喃,男人却瞬刻僵住,俊挑的凤眼冷凝阴鸷,刚刚还温柔的手掌顿时捏紧了她的肩膀。
飞烟瘦弱肩膀只感觉到一阵疼痛,继而从梦中痛醒过来。
刚醒,她便看到一脸盛怒的男子,正紧抿薄唇,一脸凉薄的看着她,彼此的距离的很近,近到她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子的僵冷。
瞌睡虫一下子全跑的精光,连忙坐起身来,飞烟细细一颤,连忙失声问道:“你……你怎么在这儿?”
他怎么在这儿?
男人勾唇冷笑:“本王不在这儿,还能在哪?”
飞烟微惊,她颤声说道:“你不是……不是在开会吗?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?”
也许是一天疲累,她只觉得睡了还没十分钟,便他被虐待醒了。
开会?
虽然不懂“开会”二字的具体解译,可他也能够隐约懂得她口中“开会”是指的什么!懒懒的坐起身来,他冷漠的睇她一眼。
有半个多月没见了,他有好多话想要和她说,他让她等着自己,和流简等人分别后,他没有一分一秒的停留,便直奔厢房。
可是,对于他的威胁与命令,她没有一丝紧张与害怕,反而,那么心安理得的睡大觉?还外加勾引他!
然而,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,她在梦中竟然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。
萧然?
又是那个叫萧然的男人!
男人冷怒的盯着她,这让飞烟一阵发毛,寒毛如春日竹笋,蹭蹭窜起。
“你……你为什么要这样看着我?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?”飞烟后知后觉,压根就不知道在她睡觉的时间里,她又犯了啥大错,惹恼了这个阴怒不定的男人。
盯着她惊乱的圆眼晴,他沉声问道:“谁是萧然?”
飞烟微愣,随即心里总结出一丁点他为何生气的原因。咽了咽口中唾液,飞烟随口答道:“我的初恋。”
初恋?男人微挑眉梢,眸光一沉。
飞烟一脸淡淡的神情,心底却有丝得意,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,一脸悠然,用挑衅的语气说道:“初恋,就是指第一个喜欢的人。”
虽然,那只能算作暗恋!
第一个喜欢的人?
这下他的凤眸更加的犀利了,眸中泛起的幽光,像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!他恨恨的抿紧薄唇,声音低沉,字字狠怒。
“此生,你只能喜欢本王,从此之后,不许你在想起他。”
哦?
飞烟斜斜挑眉,说道:“这可不是你能控制的!我喜欢他是我的事,我想他也和你无关!”
他迅速欺身上前,一把擒住她的螓首,咬牙道:“你敢!染飞烟,如果你不想死,你就立马忘记那个男人,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,本王不允许你心底有其他男人。”
飞烟淡淡的看他一眼,沉默不语,也不害怕颈中的胁迫。
那双染红的双眼炯炯盯着她,眸光寒冽,一字一顿道:“染飞烟,你信不信我会杀了那个男人?”
那个人?谁?萧然?
飞烟忍不住笑出声来,她侧头笑着打量他,字字清晰,道:“好啊!”
前提是,如果,他能够找到萧然。
“你笑什么?”瞧她一脸嘲弄的笑,男人狠狠盯着她,唇红齿洁,满脸怒意。
飞烟深吸一口气,敛起笑意,口气淡淡说道:“我只是觉得好笑罢了!君慕然,如果这三千弱水、你不能取一瓢饮,那么……你有什么资格要我忠诚?”
此生无法专注于她一人,凭什么要她全心全意的爱?她没什么理想,此生,只愿求得一心人,纵使苦痛,也是甘愿的。
可是……他是一朝王爷,他绝对不会因为她这颗歪了脖的树,而放弃整片美好的森林!她有傲骨和自知之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