伤口隐隐作痛,飞烟痛苦的揪紧眉关。
看着她苍白的脸颊,默默忍受伤痛,君慕然很是心痛,轻声安慰:“烟儿乖,大夫等会就来了。”
飞烟侧头看他一眼,没有开口说一句话。
他拥住她,只是轻声安慰:“不疼了,一会就不疼了!”
飞烟眼睛有些迷离,她从不知道,那个在朝堂之上翻手是云、覆手雨,一向睿智的头脑成天装满算计与阴谋的静王爷!在这个时候关头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受伤的她!
他笨拙的模样,有些傻里傻气,只知道一遍又一遍的说着,一会就不疼了!
隔着珠帘看一眼着跪了一屋子的人,再看一眼满屋陌生的装饰,飞烟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“这里是哪里?”
替她拢了拢鬓角的乱发,君慕然说道:“烟雨楼。”
烟雨楼?飞烟微微诧异。怎么会来烟雨楼?为什么会到这个地方?就在她犹疑的时候,帘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。
“主子,大夫请来了。”
君慕然冷声道:“叫他进来。”
大夫进屋之后,蝶舞便说:“里面乃是女子厢房,你就在帘外把脉、诊治吧。”
大夫连忙将号脉的工具放好,又命人将红线系在飞烟的手腕上,飞烟暗暗笑道,这传说中的悬丝诊脉也用上了!这一笑便牵动了伤口,君慕然微惊,连忙小心的观察着她的脸色。
“怎么了?哪里疼吗?”
飞烟摇了摇头。
仔细观察她的模样,见她没有异样,君慕然凝眉挑向为她诊脉的大夫。珠帘外,细心为她诊治的大夫脸色却慢慢变的凝重起来,只见他一脸惊忧,收回红丝线,沉重的叹了口气。
君慕然急忙问道:“她的伤势如何?”
大夫凝重的沉了眉心:“从脉象来看,这位姑娘脏腑未受到伤害,依旧良好,只是……”
君慕然神情一沉:“只是什么?”
大夫拘谨说:“这事……这事恐怕不方便与外人说道,请您稍移尊驾,同小人在外一叙。”
话尽于此,大夫便向外走去。
有关于她身子的事,君慕然二话没说的站起身来,可却被飞烟揪住了衣角。看她脸色似乎比刚刚更加苍白,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不放,君慕然心疼之余却有担心。担心她的伤情。
他耐着性子,十分温柔的安抚着她。
“烟儿乖,我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他以为她害怕一个人待着,孰不知……她是在恐惧!大夫是不是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?他是不是要告诉他、她怀孕的事情?不,不可以!
飞烟慌道:“不要去!我没事!你不要去!”
看她神情恐慌,似乎在害怕什么,君慕然略微留意,却发现她的身子也在细细的颤抖。
他凤眸微敛,坐在她的身边,小心的拥紧她,笑着安抚道:“好,我不去!我哪也不去!我就在这儿守着你。”
听到他这样说,飞烟宽了心,她卧倒在他怀中,紧绷的肩膀松了下来。她只想带着孩子离开,如果被他知道她有了孩子,那么她就永远无法离开这个地方、离开他!也许,她还有另外一个结局,那就是、他不要这个孩子,他会让她打掉孩子!
哪种情形都不是她乐意见到的。她只有欺瞒下去,只等有朝一日,彻底的离开他!
然而,她却不知道。抱着她的男子,心底却有着另外一副心思。
惊慌慢慢化为平静,紧绷的思绪放松下来后,她便觉得有些困意,迷迷糊糊中,她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当君慕然踏着步子走了进来,一脸惊慌不定的大夫便猛的站起身来。
听着铿锵有力的脚步声逐渐接近,他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,许久才隔着厚重的纱帘,看着纱帘后潇洒的撩起衣袍落了坐的男子。
隔着纱帘,他只模糊的看到男子倾城的容貌,不敢久久盯着,他连忙低下了头。
都说烟雨楼幕后有个神秘的大人物,这世间无人曾亲眼见到过,不曾想,今日他是如此的幸运。
看着神态拘谨的大夫,君慕然抬了抬手,礼貌的说道:“大夫请坐。”
大夫微惊,他不曾想过,遍及大江南北的烟雨楼、幕后操纵者却如此温和有礼,没有敢多想什么,大夫连忙坐下。
君慕然不想多说废话,简单直接的问道:“大夫医术高明,是否看出鄙人的妻子身患何病?只是不知……是有何事需要大夫在私下里与鄙人单独说道?”
“是这样的,在下为您的夫人号脉,发现……”大夫微一沉吟,小心回答:“发现夫人已有两个多月的身孕”
此话一出,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,满脸惊怔,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,他平静的心湖再次被这颗石子激起浪涛,缓下激寒的心思,瞪着纱帘外的大夫,许久,他才喃喃问道。
“大夫所说……可属实情?”
睡饱之后,飞烟迷迷糊糊的醒来,眼前有些模糊不清,她直觉的察觉到有谁在接近自己!
她想要睁开眼晴,可觉得肩胛一痛,浑身便动弹不得。
床边站了一个人,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,她有着清秀的容貌,满目狠怒。
看着床上睡着的飞烟,蝶舞双手在侧,紧握成拳,她想要取她性命,可也在犹豫不决。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染飞烟有着如此深的恨意,她只知道……主子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动过情,包括谢诗华!
今日君慕然对她的举动,让她感觉到危险的降临。
她跟在君慕然的身边已有七年时光,她跟了他多久就爱了他多久,然而,她的痴心与无怨无悔的付出却换不来他一点点的怜爱!她在痛苦之余也在庆幸,君慕然是个无心的人,他不会爱她!更不会爱人任何一个女人!
然而,他会慢慢的变了!她也慢慢感觉到恐惧!他与染飞烟相识不过半年,七年的时光竟然比不上短短的半年光影!
伸手握住她细滑的脖颈,蝶舞知道,只要用一些力气,这个女人便永远离开他的身边!她得不到的,任何人也别想得到。
力气加诸在扼住她脖颈的右手上,看着她痛苦的蹙眉,蝶舞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。
睡梦中,飞烟感觉到难以呼吸,脖子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紧攥着她,试图不让她呼吸!
意识在不断的挣扎,可她却难以醒来。
她不知道是梦还是真!
没多久,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,脖子上的紧窒骤然一松,从新呼吸到新鲜空气的飞烟,疲惫的陷入了昏迷。
再次醒来,她的只感觉到浑身不舒服,胸前的伤口上了药渐渐的不痛了!
睁开朦胧的双眼,飞烟困难的扭头看向珠帘外。
隔着璀璨的珠帘,朦胧间,她仿佛看到那里坐着一个人?甩了甩头,企图将眼前的朦胧、模糊的影像摆脱,再次睁开眼晴,她清楚的看着与她隔着珠帘的白衣男子。
他脸色冷静,凤眸直直的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,笔直而僵硬的坐在椅子上。
醒来第一眼见到他,她很高兴,飞烟正要唤他,却听到他冷声吐出字眼。
“你醒了。”
“呃!”
听着他冷漠的语气,飞烟微僵,简单的应了声。
他没有看她一眼,却敏锐的发觉她已经醒来。可是,两人有默契的都不说话,空气顿时陷入僵窒,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变的冷漠,飞烟有些无措!
她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!无力的躺在床上,连根手指也懒得动。
看着桌子上袅袅升起的烟气,那双阴暗的凤眸带着不易察觉的苦痛与决绝,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椅子把手,骨骼凌厉的突起。
忽然,他扬声说。
“待会儿将药喝了吧。”
飞烟抬头看着他,顺着视线看向桌子上的瓷碗,她猜想那碗药是大夫为她伤情所开的药方。可是,她一向怕苦,况且她怀了孩子更是不能乱吃药,她摇了摇头,直言说道:“我不想喝!”
不想喝?冷冷的斜眼看向飞烟,男子勾唇冷笑:“不想喝?呵,怎么……怕伤及肚子里的那个孽种?”
飞烟身子一僵,许久,猛然抬头看向他。
只见,他完全没有刚才那温柔、体贴,满目只剩下狠戾与嘲笑。他……他知道了?他知道了?飞烟大骇,浑身震颤。
男人冷笑,咬紧牙根却字字清晰的嘲笑:“染飞烟,你还想留着那个孽种到什么时候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