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宫
金銮大殿上。
“啪”的一声,一个黄皮折子被甩落在地。众人脸色均是一变,心有余悸的低着头。
大位之上,皇帝一脸怒颜,掷了手中书卷,怒道:“这边境战事刚刚平定,这南川又传来水患告急。”
皇帝冷眼犀利的瞪着佩戴着一品朝珠的范业,冷声问道:“上半年从国库里拨去的二十万两金银用来建筑堤坝治洪,怎么还未出半年,这南川堤坝怎么又生出灾厄来?莫不是这二十万黄金给朕打了水漂?”
范业上前一步,战战兢兢的说道:“皇上息怒,南川上次洪灾波及面广,受灾的民众数以万计,这二十万两黄金用在重建屋舍与购买粮草上了。
皇帝眼色阴沉,指着地上的文书,沉声道:“你给朕好好看看这文书上面是怎么写的。”
范业慌忙上前,将地上的文书拾起,目阅。
染相斜睨一眼脸色大变的范业,微微皱起了眉头。
范业惊恐,跪在了地上,颤道:“皇上明查,这定是有人陷害。”
“有人陷害?”皇帝脸色极冷,怒道:“这运载黄金沿途所经过的各各官邸,可都是你范业手下提拔的好门生,这二十万两黄金,运到了灾区仅仅只余五万两,其他的十五万两到哪去了?嗯?还不都被其中这些贪官层层剥削,中饱私囊。”
皇帝怒极,将桌子上剩余的卷书全数甩到范业的身旁。
范业脸色惨白,低着头不敢说话。
皇帝深吸一口气,坐正,脸色甚是威严,看那模样极是不悦。
众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。
好在不一会儿,皇帝的怒气稍稍的消了一些,这才下了令,派人下了南川,逐一排查这些银两的失消的踪迹。
范业心惊胆战的跪在地上。
没有人敢替他求情。
太子君御麒一身淡黄绣着金麒麟纹的袍子,冷眼旁观目前的局势。
五殿下君易阳则是脸色凝重,他轻轻的斜睨一眼一人。大殿之上,或站或跪,只有在他身侧不远处,坐着一个人。
那人一身白色琉金衣袍,面如冠玉,白玉绾发,那倾城容貌在大殿中尤显出众。
皇帝体恤他身残,自幼时无论在什么情况下,从未让他跪下过。
只见那人一脸凤眸微淡,事不关已的模样。
寂静的殿堂上,皇帝一脸愠怒的看向范业,说道:“范卿家即是南陵国监国寺大臣,更应当知法守法,且不论这十五万两到底归于何处,单指如今你手下人竟然有如此疏忽,既然造成大错,朕也不能轻绕了你。”
范业心头中乱急,一头湿汗。
平日,范业为官数载还算兢兢业业,克守本分,如今私下里的门生出了问题,主要责任并不在他,更不用说这黄金目前没有下落,到底是何人私吞,更有待查明,这刑罚是轻不得也重不得。
君御麒见皇帝有些为难,上前一步,说道:“父皇,儿臣有话要说。”
皇帝脸色微微缓和,应道:“说吧。”
太子提出了自己的见意,他说:“儿臣也知如今南川灾事不断,让父皇忧心不已,以父皇的性子断然也不会轻饶涉及于此的官员,可如今南川灾民隐隐有暴.动之势,如今我南陵皇朝,最重要要先解决的是稳固民众的心,解决水灾祸事。”
皇帝眉宇之间,是对太子的赞赏: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君御麒说道:“现今多国边防均未平定,又加之天灾人祸,此时正是我南陵国最需要人的时候,范业又是南陵皇朝老臣子,这么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况且这私下里官员贪污受贿一事尚未查明,如此不问事非黑白的处置范大人,未免落人口舌,暗地里说父皇不通情理。”
皇帝想了想,赞同的点了点头:“这倒也是。”
君御麒继续说道:“父皇一向教导要以德治天下,秉承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规条,虽然说事情尚待查证,但是始终是范业手下的人犯了罪,这罪责按理应罚。”
“嗯。”皇上脸上更是对君御麒赞许及欣慰之色:“那太子有何提议?”
“以儿臣之见...”君御麒单凤眼微眯,借以将话题引到了他所想要的结果,他笑道:“范大人仍在监国寺任职,但是这官职可要降下一品。”
皇帝深思,觉得可行,随即看向其他几人,说:“众位大臣有无其他决议?”
染相脸色阴沉,回头看一眼数名官员,只见众人面面相觑,好一会小部分人才小声的说道:“臣等十分赞同太子殿下。”
见众人不加反驳,皇帝便依了君御麒之言。
范业见一场虚惊,这才拭了拭额头虚汗,喃喃谢道:“臣叩谢皇上不杀之恩。”
范业退下。
过了一会儿,皇帝这才忆起一事,朗声对殿下数百名官员说道:“说起这监国寺,最近可流失了数名官员,这流失官员可须尽快替补上,尔等可有贤德之人推举一二?”
众官私下里左顾右盼。
太子笑道:“儿臣心里到是有一人,可以举荐举荐。”
皇帝微微挑眉,问道:“是谁?”
君慕然身子笔直的坐在轮椅上,朝堂之上,他未说半句话,他目光始终淡静,高华的气质使他整个人不怒自威。
太子道:“探花郎,尹澜非。”
这尹澜非到是一个难得的人才,他年方二十,为人正直清廉,拳脚功夫也甚是了得。
他记得...这尹澜非不是被他派驻到彭城为官了吗?
皇帝微拧剑眉,对身旁的李公公说道:“替朕拟旨,命尹澜非速速回京上任。”
李公公道:“奴才遵旨。”
是夜。
灯火通明的倚澜阁。
飞烟梳洗过后,身着单衣趴在窗子边,遥望着天空中半圆的弯月。
新瑶从外面走进来,端着暖腿毛毡,垫在床铺下,飞烟身子虚,终年手脚冰冷,所以这暖腿暖手的毛毡,便成夜的铺在床上。
看着阿雅和新瑶忙里忙外,飞烟斥道:“好了好了,你们不烦我都烦了,我一会儿就睡,你们赶快回去休息吧。”
新瑶笑问:“这一会儿是多久啊?”
飞烟瞪她一眼,嘟囔道:“你真是比老妈子还要老妈子。”
新瑶笑而不语,倒是阿雅在一旁不知死活的打趣道:“咱们小姐不愿意睡觉,不会是在等王爷吧?”
等他?
她抽疯啊!
看她们开起自己的玩笑,飞烟眯着大眼晴,一脸鬼灵精似的啧啧怪笑道。“小样,你们胆肥了啊?你们忘了本小姐的独门绝招了?还是想再听听是吧?”
想起她说的那些骇人的神鬼故事,新瑶瞬间脸色灰白,喃喃道:“小姐你上次说的那个叫‘咒怨’的鬼故事,吓的阿雅一晚上都没睡觉,死粘着奴婢一整夜,小姐你就饶了我们吧。”
阿雅却说道:“其实现在想想也不觉得那么可怕,不过,奴婢倒是对小姐前些日子讲的那个故事挺感兴趣的,呃,对了,还猪格格,怎么有人叫那么别扭的名字。”
“小姐不是说了吗,哥,格格是公主的意思。”新瑶说道:“不过,要在南陵,错认了公主那可是欺君的大罪,不容宽恕!”
阿雅来了兴趣,将纱帐放下,来到飞烟的身旁,一脸兴奋的说道:“小姐,那天故事都没有说完,小姐继续往下说啊!”
新瑶站起水盆,在一旁斥道:“不得胡闹,都这么晚了,小姐要休息了。”
阿雅有些不情愿,揪着衣角站起身来。
飞烟笑着安慰道:“好了,改天有时间再和你们说,今天天气也不早了,你们两个早点去休息吧。”
新瑶问道:“那小姐你呢?”
飞烟微怔,指了指天边的弯月,笑道:“我再看会太阳。”
太阳?
新瑶手中脸盆差点没有端稳,渐出些水滞。
看着飞烟忽然有些迷蒙的看着黑漆漆的庭院,新瑶这下才算明白,什么不想这么早睡,什么再看会太阳星星的,完全是骗人的,她在等他。自从她受伤那天后,直到今天也快有半个月了,王爷从不曾在倚澜阁过夜,今天...更不可能!
新瑶说道:“小姐早点睡吧,王爷今天不会过来了。”
飞烟诧异,回头问道:“为什么?”
新瑶小声的说:“柯总管说,今天王爷要在...要在落叶园柳姑娘那里过夜。”
柳飘絮?
飞烟点了点头,沉声道:“下去吧。”
她不容再辩的趴在窗框上,新瑶无奈退下。
她不记得!她不记得当初发誓她是怎么说的!她只知道她再也不能够继续爱着他,可是,有时候当你认为你不再爱的时候,总有那么些人那么些事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你,你忘不掉他!
如果想忘就可以忘记,那世间会少了多少为情所苦的人?
她想去睡,可是闭着眼晴眼前挥之不去的都是他的身影,她想起那天夜里的那个吻,疯狂的幻想着他和另外一个女人在做些什么?
她恼自己也恨自己蠢,可是...
她能怎么办?除了彻底远离他,她还能怎么办?
忽然,飞烟脸色微变,蹭的站起身来,她来不及穿好衣服,匆忙到忘记穿上绣花鞋便跑出了倚澜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