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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头有些升高,淡淡的光晕洒落而下。
门前,飞烟怔怔的呆了许久,圆圆的大眼中装满了不敢置信的神情,她的身子细细的颤抖着,一遍遍的审问自己刚刚的那几句话,是不是她听错了?可是,越发寒冷的身心,在提醒着她,这一切都是真的。
昨晚,她还在想,愿意给她的爱情一个机会。
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,可是,她也没有过多的去强求他来回应她的爱,她不会打扰他,只是静静的喜欢她所喜欢的人。
可是,为什么要这样?这样残忍!
他可以不喜欢她,但是怎么可以看着她被别人侮辱,却冷眼旁观,无动于衷?为什么这么残忍?
如果不爱,便不会生恨,可是,她爱他,所以心很痛!
心像是被刀片逐寸的划过,流出鲜红的血。再也无法扼制那股腐骨侵蚀的痛,她奋力的将门从外面推开。
门板砰的一声巨响,可彰显来人滔天的怒火。
凌文晟诧异的看向门外,首先他看到的是一双晶亮的大眼晴,燃烧着一团烈焰。
看到飞烟哀怒的神情,凌文晟一惊,立马咽回继续伤害她的话。苏予墨则是微微皱眉,看着她怀里抱着火狐,一脸苍白的走到君慕然面前。
君慕然懒懒的看她一眼,没有惊讶,没有心慌,他早就料到她在门外,但是他没有阻止凌文晟,让他继续将话挑明。
凌文晟在祈祷千万不能被她听到,可是,耳边的声音很轻,仿佛极近虚空,她轻声问。
“刚刚...他所说的,是真的吗?”她语气很轻,像是怕惊扰到谁。
桌案后的男人,轻抬凤眸,冷笑反问:“你认为呢?”
飞烟眼眸闪过一丝祈求,喃喃的问道:“不是,对不对?”
屋内是极静的沉默。
“不是的,对不对?”她固执的问。
一身琉璃白的锦袍,映衬着他白净的肤色,男人剑眉微挑,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承认:“是真的。”
飞烟身子一晃,唇色迅速褪去,小脸一片惨白,她努力稳住摇晃的身子,才使她不会狼狈的摔倒。
为什么要这样对她?震惊过后是愤怒。
她想也没想便抬起手向那拥有倾城容颜,骨子里却绝情狠辣的男人脸上挥去,想要打散他那始终温和带笑的脸。
凌文晟与苏予墨皆是一惊,事出突然,他们也来不及阻止。
手掌没有落在他脸上,反而被他一把抓住。
他的手心温热,她的手指冰冷。
男人脸色极冷,冷声道:“虽然你名份上是本王的正妃,可这并不代表你拥有王妃所该有的权利。”
说完,狠狠的甩开她的手。
他的手劲很大,飞烟一个踉跄,脚下一个不稳,她狠狠扭摔在地,额头恰巧撞倒了突起的桌角,流出了鲜红温热的血液。
脚踝传来一股巨痛,飞烟痛呼,火狐趁机从她怀中跑掉。
凌文晟惊讶。看着她挣扎着要起身,可是腿脚似乎伤到了,挣扎着半天站不起来,他想要上前去扶,可是见静王一脸愠色,他不敢轻举妄动。凌文晟有些不忍,别开眼去。
就在这时,门外走进一个女子,她一身艳丽的粉色衣裙,一头乌丝用数朵珠花绾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,容貌美艳。
粉艳的衣裙与绣着荷叶的绣花鞋,走至飞烟的眼前停下。
女子脚步一愣,观察一眼屋内的气氛,并没多作停留,越过飞烟,走到君慕然的身边,毫无顾虑的坐到君慕然毫无知觉的腿上,睨一眼飞烟,娇柔的问道:“王爷,这是怎么了?”
蠢货,苏予墨暗斥。
原以为怒火当头的君慕然,会将许画镜甩开,没想到静王只是露出笑容,凤眸里溢满了宠溺,他轻声的问道:“感冒还未好透,大夫说不是不宜见风吗?怎么出来了?”
女子撒娇的说道:“镜儿只是想王爷了嘛!”
镜儿?画镜?
飞烟下意识的抬头看一眼男人怀中的女子,她,就是他从边境带回的异国女子?那模样真是个美艳的可人儿!再看她?真是狼狈!
飞烟忍着剧痛站起身来,她笑,笑自己太笨了!
她早就有了自知之明,她明白他不会爱上她!她也不会在这里待多久,她只是想...只是想给留下些属于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。
可是。
他万不该如此的羞辱于她!再怎么说,她也是他的王妃,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侮辱?
飞烟拼命的克制着她的颤抖,她承认,她不该爱上他,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,也万不该爱上他。
是她自已笨,现在想要收回已送出的爱情,还可能吗?
火狐在她脚跟嗷嗷闹着,时不时的蹭着她的小腿,可是,她只是怔怔的看着耳鬓厮磨的两人。
心不受控制,烈烈的痛了起来,她慢慢的尝着这股痛,心里暗暗的告诫自己,不要再继续傻下去,他根本就是爱她!
火狐仿佛感受到飞烟的痛,而她的痛来自于那个男人,它龇牙凶狠的瞪视着静王与许画镜,发出凶狠的嘶叫。
苏予墨皱眉道:“这小畜生似乎有些灵性?”
话音刚落,汤圆便窜起冲静王袭击而去,但是在看到君慕然冷眼射过来的寒光,火狐忽然想起,这个男人它是万万碰不得的,它身子凌空一转,转而向许画镜袭击。
许画镜惊叫一声,还来不及甩开汤圆,汤圆便早一步咬住她的腿。
汤圆的利齿撕裂她皮肉,许画镜惨叫一声,毫不顾及形像,开始妄想甩开汤圆,可是汤圆越战越勇,依旧死咬着她的腿不放。
飞烟一惊,看着被许画镜踢了数脚的汤圆,立马惊叫起来:“汤圆回来。”
话音未落,她所担心的事情便发生了。
飞烟愕然的看着汤圆被一股气流震飞,撞到厅外的桌子,呜咽一声,便没了声息。
男人冷着脸,用内力震开了汤圆。
一切太突然,飞烟愕然,回过神来后,连滚带爬的来到汤圆的身边,将它抱到怀中。
那火红色的毛发上濡.湿一大片,飞烟看着手上的鲜血,泪水止不住的掉落和它的血融和,汤圆还有些知觉,微睁的眼晴流出鲜血,看着她低低呜咽一声,接着便没了知觉。
心里泛起裂痛,将她的心一刀刀的刻画,泪水忍不住滑落,这小家伙只是为了替她出头啊!飞烟紧紧的抱着无辜的汤圆,泪水落个不停。
好在还能感受到汤圆的胸口传来一声声微弱的心跳,飞烟这才勉强的克制住眼泪。
耳边是男人怒吼,声音极其不悦,他让奴才将太医院沐医女叫过来。飞烟抬头看向他,可惜,他在乎的是他怀中的女子,眼中丝毫没有她。
他一脸担忧,温柔的问道泪眼婆娑的画镜。
她愣了半刻,直到听到男人戾声道:“立刻把那小畜生,给本王宰了。”
“是。”
苏予墨应命,冷脸走上前。
“不要。”飞烟惊吼,抱着汤圆后挪了几步,她怒瞪着苏予墨,冷声道:“你不要过来,你们谁也别想动汤圆一根汗毛。”
苏予墨冷冰冰的说:“请王妃不要再为难属下了。”
飞烟摇着头,一脸恐慌的退后,死也不要放开汤圆,
就在这时,门外又走近几个人,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,看着飞烟浑身是血坐在地上抱着毫无生气的火狐,君流简微微皱了皱眉头。
君净鸢则一声惊呼:“天呐,怎么回事?”
苏予墨步子微顿,停下脚步,站在一旁。
凌文晟叹着气、喝着茶、看着戏。
君净鸢上前扶起飞烟。
“到底怎么回事?”君流简走到静王身侧,看一眼许画镜血淋淋的腿与昏死的火狐,顿时明白些事,问道:“怎么了?是七嫂又犯错了?”
君慕然皱着眉头,盯着飞烟倔强的脸,一股怒火烧的是更旺。
飞烟回瞪着他,两人不说话。
君流简就这样被忽略了。
无奈之下,他坐到凌文晟身侧,也跟着摆出一副看戏的表情。
飞烟站稳后,推开净鸢的搀扶,向她表示她很好没大事,接着她忍着脚上的巨痛,看着他,轻声道:“求你。”
男人皱眉道:“求?求本王什么?”
飞烟艰难求情道:“对不起,我知道错了,请王爷...放过它。”
事实上,她压根就不知道错在哪里,但是如果她诚心请求,能够救了汤圆的命,她认个错又何妨?
君慕然冷笑,道:“你有什么资格跟本王求情?你凭什么认为你有资格替这个畜生求情?”
飞烟一颤抖,明白他的话,她连替它求情的资格也没有?多悲哀!她连给个小动物求情的资格也没有!呵,他何苦在这么多人面前贬低她?
她所做的一切,都只为自保,只为回到属于她的世界,她不争不抢,只想尽可能保护自己所爱的人,为何?他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,侮辱她?
阳光轻晒在她深暗的眸中,飞烟将眼底流露出唯一一点爱意,埋葬在心底。她轻声说:“我没有奢求你的喜欢,因为我知道,哪怕是努力再久,你也不会喜欢我。”
毕竟,她是如此丑陋!可是...
“为什么要将我的感情,践踏到如此境地?如果它给你带来困扰,迫使你要使用这种方法逼我不爱去你,那...”语气一顿,飞烟苦苦一笑,说:“恭喜你,你做到了。”
她会收回她的爱,不会让他如此这糟践!
说完,飞烟抱着汤圆转身就走,不理会众人各异的神色,决绝的转身离去。
阳光洒在沾血的鞋子上,她踏出琼华楼门。
“慢着。”
那人依旧不打算放过她。
飞烟脚步一顿,她听到他说:“本王有说要放过你吗?将那畜生留下。”
没有回头,飞烟苦笑:“万物生命皆是平等,汤圆咬伤了许画镜固然有错,可是王爷已经惩罚它了,不是吗?”
“既然它已经用身体还了恩仇果报,王爷为何还要执意伤它性命?况且汤圆伤成这样,您认为它还可以活多久?如果它伤重死去,也以免王爷落下残忍的话垢,如若它命不该绝,生还了下来。”
她说:“王爷就当发发慈悲,放过它吧!”
说完,她不等他说话,抱着汤圆消失在了琼华宫。
琼华宫内,除了许画镜的低泣,另外几人是一片死寂。
君流简几人小心翼翼的看向静王,只见君慕然冰冷的视线注视着飞烟离去的方向,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。
他微微皱紧了眉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