盛夏的午后,天空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。小区里,一排排崭新的楼房错落有致。楼宇间绿数掩映,花攒锦簇。景观带里,人影依稀,鸟雀归巢。道路两旁,除了滴滴答答的雨点亲吻枝叶的响动,再难听到其它任何杂沓声,一派和谐景象。
不远处,一辆白色的宝马车朝着小区开了过来。门口的保安下意识的按动开关,电门听话的慢慢收缩打开。进小区的刹那,车子自然的放慢了速度。主人礼貌的按了一下喇叭,门口的保安会意的朝着汽车点头并送以微笑。
车子径直来到八号楼前停稳,车门打开的同时,一条洁白如玉的长腿随即伸出了车外。
宽敞明亮的客厅里,保姆徐静雅围着围裙,勤快的收拾着房间。她抬头拢了拢垂在额头上的一缕秀发,少女的清纯写在脸上,一览无余。
就在这时,客厅那头传来了钥匙开门的声音。刚要弯身做事的静雅,先是一愣,然后便起身快步向着门口紧走。还没等她近前,门开了。开门的是一少妇,她上身穿了一件乳白色上衣;下身穿一条黑色短裙;她轻轻地将手里的雨伞放在楼梯口,换上一双粉红色拖鞋,然后转身进屋。
“刘姐,你怎么回来了?”保姆徐静雅一脸惊讶。
来人看着静雅笑了笑说:“咋了,意外吗?”
“不,不是,我是说你怎么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啊。”静雅一副憨厚可人的样子。
“哈哈……我回自己的家无需提前通知吧?”来人还是笑:“外面下雨,再说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就提前回来了。”
“哦,那梦娇呢?”
女人进到客厅深处,轻轻地解开乳白色外套的扣子,说道:“我顺路送她去外婆家了,姥姥想她,让她过去待几天,不然过些天上学了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。”
“这样啊,那我这就做饭去。”静雅转身向着厨房走去。
“才几点就做饭,是不是下雨就不知道天晌日头西了?”女人边开玩笑边说:“早着呢,坐下看会电视吧,难得梦娇不在家,你也可以看点大人节目了!”
“哈哈……”女人一句话把静雅逗乐了:“那我给你泡茶”
“安稳待着吧,换好衣服我自己弄就行!”女人说着话进了洗手间。
女人名叫刘婕,三十多岁,一家服装厂的私营企业主,也是这家的女主人。再看洗手间镜子里的她,眉清目秀,身材高挑,皮肤细腻,气质优雅。细胳膊长腿,足有一米七的个子。眉宇间散发着灵秀,无需上妆,美貌足可以倾城。
刘婕洗漱完毕,用毛巾有节奏的擦拭着钢丝状柔软的头发。
再次走进客厅的刘婕焕然一新。一件淡红色短袖贴身体恤和一条绣花牛仔短裤,更添几分风姿。她缓步来到沙发前坐下,双手向后捋了一下垂向胸前的头发,笑着对忙着收拾客厅的静雅喊道:“小徐,不是不让你收拾了吗?过来坐,咱们说说话。”
“哦。”静雅明显有些拘谨,她放下手里的活,在距刘婕几个空位的地方坐下。刘婕一脸和善的看着眼前这个如花的大姑娘,笑了笑,然后在果盘里挑了个大一点的苹果,仔仔细细的削着。等削净了果皮,她把手里的苹果一分为两。起身向着静雅靠了靠,将其中的一块递到静雅手里。嘴里说着:“吃吧。”然后自己先咬了一口。
静雅拿着苹果,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可亲可敬的大姐姐。
“看啥?还不快吃!”刘婕边吃苹果边说。少许,刘婕问道:“今年二十了吧静雅?”
“十九。”静雅回答说。
“哦,你看看,我是不是没心没肺,连你的年龄都记不住。”
“没,没什么姐。你整天在外忙生意,无暇他顾很正常啊。我没有看见几个人比你精细。”
“哈哈……姐有你说的那么精细?”笑罢,刘婕又问:“不觉来我家都两年多了吧?”
“嗯嗯!”静雅点头。
“等姐有时间了,一定给你张罗个心诚、貌正、能干大事的男朋友。到了那个时候,我就是你亲姐姐,你就是我的亲妹妹……”刘婕情不自禁的说着,静雅脸已绯红。
一问一答,刘婕似乎很享受这个轻松的过程,她完全没有觉察心神不定的静雅。终于忍不住的静雅主动开口了,她压低声音问道:“姐,今天家里没什么事了,正好梦娇不在家,我想回家看看。”
听了静雅的话,刘婕先是一愣。紧接着说:“这怎么行,外面下雨呢,要不等明天吧!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心事重重的静雅没有了注意。
“你有事?”到了这个时候刘婕才觉察出眼前的这个大丫头好像满腹心事。
“没、没……”静雅突然就结巴了。
刘婕追问“姐对你不好?”
“不、不是。”静雅赶忙摆手,低声说道:“今天是妈妈生日。正好梦娇不在家,我觉得时间还早,我只是想回家看看。就一天,不耽误做事的。”说完话,静雅就像做错了事的孩子低垂着头。
静雅的一番话深深触动了刘婕,眼睛一下子定格。片刻,她有些埋怨的说道:“笨丫头,为什么不早说?”
“我、我、我本来没打算回家,只是今天……”静雅没有抬头。
“走,赶紧的,我送你!”刘婕二话不说起身喊静雅。
“不用,不用。坐车挺方便的!”静雅不明白刘婕为什么会有如此举动,真的有些傻了。
刘婕缓和了一下激动的情绪,悦色道:“没什么,你忘了我早就说有时间一定去你家看看了。正好现在没事,顺便享受一下雨中的乡村美景。”
“不要,路上泥泞,再说家里又乱又脏……”
“怎么了你?我说去就去,不要啰嗦!看看有什么需要带的,赶紧的,我在车上等你!”说着话,刘婕拿起手提包就走,一点没有给静雅辩驳的余地。
轿车沿着市中心宽阔的柏油路疾驶,刘婕、静雅各负心事谁都不说话。只有雨刷在风挡玻璃上不停摇摆,一次次将散落在玻璃上的雨水擦净。
一家蛋糕店门前,刘婕稳稳地将车子停住,对副驾驶上的静雅说:“稍等,我下去有点事,很快就回来。”
聪明的静雅马上明白了刘婕要做什么。她双手抱住刘婕的胳膊,乞求般说道:“姐,我知道你去买蛋糕。不要,真的不要,我妈早就说了,她不过生日。我只是想回家看看!”
刘婕使劲拽开手,不客气的说道:“妈妈过不过生日是她的事,我买不买是我的事,懂吗!好好待着,一会就好。”车门闭上,刘婕快步朝着蛋糕店跑去。
不一会,刘婕双手捧着一个大大的花一样美的蛋糕从店里出来。一霎间,女人花,蛋糕花,加上溅起的水花相互交融,怎不美丽。
车子再次上路,走过商厦,穿过公园,经过厂房,驶离城区,一路向着家的方向,刘婕何曾有心看风景。傍晚时分,在静雅的指引下,车子驶进一个偏僻的村落,然后在靠近街心的路边停下。
雨停了,天依然阴沉。早一步下车的静雅,毫不顾及脚下溅起的水花,快步绕过车头,她要亲自给刘婕开门。还没等静雅绕到另一侧,刘婕已经走下了车。她环顾四周,那郁郁葱葱的树,那高低错落的民房,就连草垛边咕咕刨食的母鸡,刘婕都感觉那么新奇。在她看来,黄昏的雨后村落,有经历沧桑依然挺立的古槐,树下有弃之不用的石磨;石磨不远处有农人备耕的黄牛,檐下篷布底下半裸着破牛车;自然如此的造化,多么像大师手中五彩斑斓的水墨画啊。
“姐,这个就是我家!”静雅的一句话,刘婕才收回了眼中的美丽。她顺着静雅手指的门楼望去,四间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建起来的红砖瓦房呈现在眼前。和周围的房子比起来,静雅的家还不算破旧。透过门楼里锈迹斑斑的铁门和正房窗棂的斑白,刘婕知道这个家已经有好几个年头没有修饰了。
顾不上多想,刘婕便手提蛋糕跟随静雅向着院子走来。静雅高兴地接过刘婕手里的蛋糕,然后快步向着屋里跑去。或许她只是想第一时间告诉母亲家里来了贵客。
还没等静雅进屋,听到响动的母亲就迎了出来。也许,不管孩子离家多久,儿女的脚步声始终寄存在母亲的脑海里,只要一点动静,她就可以清楚的辨别出是谁在搅动她牵挂的心了。
“妈,我回来了!”激动的静雅几乎和母亲撞了个满怀。
“你这孩子,总是这么毛毛躁躁。谁让你下着雨跑回家的?”母亲嘴里数落着静雅,却掩饰不住见到女儿的喜悦:“告诉你多少次,有钱自己好好攒着,买这么大个蛋糕干什么?”
“妈,蛋糕是姐买的,你看那是谁?”静雅转身指着刚刚走过门楼的刘婕说:“妈,这个就是我经常给你说的刘婕姐。是姐送我回来的。”
“哦、奥……”看着眼前这个漂亮时尚女人,母亲一下子没有了刚才唠叨女儿时的快言快语。她有些不知所措,就见她双手迅速的在衣襟上擦了又擦,却没有勇气向眼前这位贵妇人伸出欢迎的手:“你看看,你看看,还麻烦您这么大老远的来,赶紧屋里歇歇吧!”
静雅母亲的淳朴和善良让刘婕感觉不好意思,她紧走几步伸手扶住这个满头银发的母亲,情不自禁的喊道:“好的,好的!大婶,您屋里请!”
进屋后的刘婕环顾四周,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吃饭的桌子;一个饭橱;几个盆盆罐罐;几个马札;还有熏得有些发黑的墙面。除了这些,几乎再找不出一件像样的家具,这就是正房。
先一步走进内屋的静雅,用干净的抹布仔细的擦了擦靠近墙根的木头椅子,喊道:“姐,你屋里坐。”
“哦,你们不用管我。”刘婕答应了一声便跟了进来。当她看到手忙脚乱的老人手捧茶盘的时候,赶忙接了过来,放在一旁的破茶几上。顺手接过静雅递过来的椅子,然后拉着老人的手:“大婶,您不用忙活,我真的不渴。咱们都坐下吧!”
“妈,有我呢,你就不用管了。”
“哎哎……”看着眼前这个气质高雅的女人,静雅的母亲真的无从下手。她慢慢的弯腰坐下:“闺女你也坐!”
“好的,大婶!”刘婕笑着靠近老人坐下。看看那双长满老茧的大手,再看看满脸皱纹,还有那一头银发。刘婕注视着眼前这位饱经风霜的母亲,有些于心不忍,心里莫名的一阵酸楚。
刘婕平复了一下心情,说道:“大婶,听静雅说今天是您的生日,特意过来看看您,祝您老人家生日快乐!”
一听说刘婕是为了自己生日而来,老人更加不好意思:“你别听静雅瞎说,庄庄户户过什么生日。哎呦,要不是你说我都忘了。”老人转而看着女儿埋怨道:“你从哪里学了这些歪歪道道,让人家大老远的跑来给我过生日!”
“大婶,你误会了,不管静雅的事,其实我早就想过来看看你们了。”刘婕一边解释一边又问道:“您今年高寿了?”
老人有些尴尬,连忙说道:“不大,不大。我这人长年纪,显老,今年刚好五十二。”
刘婕一脸诧异,她不明白老人经历了怎样的蹉跎,未老先衰。她不想继续追问这个话题,话锋一转,问道:“大叔不在家吗?”
“嗯嗯,他这人在家待不住,雨刚停就出去了,有可能是去庄稼地了。”
“我听静雅说大叔平时干泥瓦工?”
“就是,就是。庄户人没有大出息,得空闲忙干点,挣个零花钱,贴补家用。”
看看天就要黑了,刘婕不敢耽误,起身给静雅说:“你在家多待几天,帮着家里干点事情。不早了,我回去了。”
静雅知道刘婕很忙,她并没有挽留,说:“姐,路不好走,你一定慢点!”
“你看看,光知道说话!要走也要吃了饭再走,你稍等,我这就做饭去。”静雅母亲一边埋怨自己粗心,一边拉着刘婕不让走。
“大婶,你不用客气,有机会我还会再来的。”说着话,刘婕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千块钱,塞到老人的手里:“走的急,什么也没有来的及买……”
“你、你……”静雅母亲手里的钱在颤动,她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。
刘婕快步走出了东间屋。透过半开的西间房门,无意间一个画面惊得她目瞪口呆!;