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暖阳起身紧挨着李华苑坐着,知道这关卡只能她自己想通,并不急着劝她。
好一会,李华苑的心情终于平复了,她性子向来内敛,极少有这种外放的时候,所以这会儿恢复了十分不自在,两颊微红,脸上满是羞恼。
这会儿,云暖阳可不敢打趣她,拿着帕子给她擦了擦脸,李华苑这才不好意思道:“妹妹可别笑话我,我是真的担心这些。”
“笑话什么,我倒是羡慕姐姐呢。”她一边说着一边打量,李华苑果然露出疑惑的神色,“赵公子虽然不善文思,但前些天我瞧着,他却十分在意姐姐。十全十美虽好,却也太过难得,姐姐何必强求。”
她说完,扑哧一声笑了,显然又想到了其他的:“姐姐要想找个才华远超于你我的,只怕得去皇榜下捉婿了。”
李华苑被她逗乐了,不由得捏起她的脸:“哪来的自卖自夸的小妮子,这面皮也是没人能比了。”
两人玩闹了一番,云暖阳继续劝道:“姐姐若是担心赵夫人,那也不必怕。婆婆哪有好相处的?我娘可谓十分明事理,但仍旧与我祖母有些龃龉。这回赵夫人另有所图,但换了其他王夫人,李夫人,只怕也没好到哪去。”
李华苑被他唬白了脸。李家人口简单,正儿八经的主子就她爹娘和她三人,一家人和谐美满,并没见过那些阴私。
但对云家婆媳不和的事,她也是知道的。
虽然云暖阳并不爱说她家的事,但姑娘两个在一起的日子久了,多多少少总会提及。
云暖阳爹娘的亲事当初是她祖父定下的,这么一想,王氏和李华苑的处境还真有些类似。
现在二十来年过去,她二人感情一直很好,也算给李华苑一些安慰。
她这么想着,脸色也松快起来,云暖阳看见了哪有不明白的,也十分高兴,怂恿着给她出点子:“前些天见面时间短了些,现在春色尚好,咱们不如邀了赵公子和他的好友去踏青,你有顾虑也好与他说说,我想必然没有问题的。”
李华苑含羞带怯的答应了,姐妹俩又说了好一会儿私密话,云暖阳才告辞出来。接下来李家只怕安生不了,赵夫人的态度毕竟牵扯巨大,虽然她们说着无事,但这事肯定还要告诉李家二老。
想想李夫人那软绵绵的性子,云暖阳打了个寒颤,李华苑只怕要陪着她娘哭上几场了。
想要邀人没得说,还得麻烦沈凌,毕竟现在就这么一个打入敌方内部的,该要发挥作用的时候自然不能手软。
回了自家院子,云暖阳叫丹桂找了一方松香笺出来,用秀气的簪花小楷写了求助大意,便要差人送过去。
不过她转头看见了早先沈凌命紫红送来的那些小玩意,一时有些迟疑起来。
丹桂正等着她下令呢,谁想到自家主子居然发起呆来,便轻轻唤了几声,猛的把她惊醒了。
云暖阳犹豫了一瞬,终究还是问到:“丹桂,你觉得表少爷如何?”
丹桂一头雾水,有些摸不着头脑,懵懂道:“表少爷很好啊,才高八斗人也和气,老爷夫人都十分欣赏他,他对小姐也十分不错,都能跟少爷一比高下了呢。”
云暖阳被她说的不好往下接了,短短的大半个月,她和沈凌接触不算多,但次次她都能感觉到他格外的关注。
就像丹桂说的,她亲哥有时也没这么关怀备至,更多的时候她有一种两人极为熟识的错觉,只是实在不好向人言明。
她沉思了会,决定暂时放下这个让人纠结的问题,招呼丹桂:“去把上次哥哥带给我的那块上好松香墨找出来,和这方书笺一起给表少爷送去,就说是谢礼。”
丹桂听了有些欲言又止,那松香墨十分难得,她知道自家小姐收到后一直爱不释手,都没忍心使用,难不成就这么送走了?
云暖阳一看她脸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,上前戳了戳她额头,嗔道:“快去快去,我都不心痛了,你可别小气,刚刚还将他夸出花来了,这会儿怎么不动了?”
丹桂扁扁嘴,撒娇道:“小姐可真是不识好人心,我这不是为你省着,这会儿送走容易,以后可就没了,小姐还打趣我。”
虽然这样说,但她还是马上将那松香墨找了出来,拿出一方锦缎包着,并花笺一起放在盒中,收拾好了便出了门。
不多时,她带回了沈凌的口信,说是再等几天,等他约好了赵公子定个地方和日子,再通知她们。
隔天,聚会没等到,云暖阳倒是先等来了她娘。
王氏来的时候没多大动静,一进屋子,便将仆从们都轰出去,只留下母女两个在里头谈心。
她也不多说废话,一开口便直奔主题,询问李华苑和赵家的事。
到这份上,云暖阳哪还有不明白的,定然是李夫人来找过她娘了,这才引出了她这尊大佛。
李家在南司城中虽然清贵,但毕竟没有权势。李华苑这桩婚事妥妥的算高攀了,这会儿男方出了变故,他们有苦说不出也正常。
虽说家丑不可外扬,但为了女儿的后半生幸福,李夫人来找她娘也是顺理成章的,谁让她娘就是这么个正直性子,能帮的自然就帮了。
听她说完事情始末,王氏倒不是很意外,云暖阳估摸着上次赵夫人的反常让她娘看出了些端倪,毕竟她娘是在京城那繁华圈里打过滚的,见过的事多了去了。
王氏不说她们几个小辈胡闹,反倒是不住的夸赞沈凌有心了,显然这事帮他好好的刷了一把好感。
王氏抚摸着她的鬓角,慢慢的道:“你也是大姑娘了,有些事我和你爹不跟你说,但你也得自己有个谱,赵家的事,你要插手也可以,但需得保证自己名声。”
云暖阳在她娘身上腻了腻,讨好的问道:“有娘出手,还要我去瞎蹦什么,我在一边好好看着就好了。不过,您可不可以告诉我会怎么做?”
她将食指和拇指捏到一块,是一只要知道一点点内幕就好了,换来了一个斜眼。
王氏毫不疼惜地将她手拍开,不客气的道:“别想套话。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,我和你爹也只能看着李家丫头不在明面上吃亏,人家到时候关起门来过日子,你还能管到人家房里的事儿?”
云暖阳扁扁嘴,带着点儿试探:“那我和李姐姐要是做了什么,您和爹可别生气。”
王氏叹了口气,看着云暖阳的眼中隐含忧愁:“生什么气,你也到了说亲的时候,再过不久必然是要回京的,现在趁着在南司城见识见识鬼蜮人心也好,在这儿出了什么事我们还能担起来,要是回京出了岔子,再后悔也来不及了。”
云暖阳安慰了几句,保证自己绝不会乱来,这才让王氏情绪好点。
倏忽又是几天过去了,在一个艳阳高照的下午,云暖阳终于收到了沈凌的传信,称已经与赵公子他们约好了,相约第二日在城郊。
这次算是个小型聚会,云暖阳她们三个小姑娘是自然少不了,除了沈凌这个中间人,赵公子还邀了三位好友,也是那日在上巳节见过面的。
因为刘湖儿喜动,云暖阳特意带了几个大纸鸢,加上一些出行的器具,随随便便又是一大车子。
众位学子们倒是轻车简行,各自骑着马跟在两侧,一群人浩浩荡荡,好不气势。
射覆是年轻人们最热衷的娱乐之一,这次自然也不例外,到了地头,收拾妥当,大家商量好了便开始玩起了最简单的猜枚。
大家先是猜子确定了谁来坐庄,接着庄家需在自己身上取下一个物件,放在托盘中用帕子盖着,由其他人来猜盘中是什么。
刘湖儿是猜枚高手,接连上场的几人纷纷败在她的手下,玉佩、发簪、锦帕、折扇,没一个从她眼底漏过的。
因为被猜出了谜底,几位庄家纷纷陪了酒,直呼她是巾帼不让须眉,乐得刘湖儿合不拢嘴。
又过了会儿,有学子提出猜枚太过简单,不如来射字,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认同。
射字可就不只是需要观察力了,刘湖儿虽然跳脱,但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,直接向大家讨饶,称由她来做令官。
大家笑着许了,她便忙不迭的坐到了中间。
这回学子们又谦让了一番,让两位姑娘先出题。
云暖阳笑道:“我可没有李姐姐博览全书,这一局便让我抛砖引玉吧。”
她仔细看了看周围众人,重点观察了会儿赵公子,见他今日穿了身墨绿色竹报平安暗纹的长袍,头发用白玉的冠子束着,腰间插了柄折扇,下面是一个檀香的扇坠。趁着他英挺的五官,十分耐看。显然今日是特意装扮过的。
见此,她有了主意,分别取过两张纸,一张写了“檀”字,折好交给刘湖儿。一张写了“香”、“板”二字,交给众人传阅。
这题覆的便是“檀”,若射覆的人给出的字能与“檀”字组词,那便是射中了。若不能,则是不中,须得罚酒三杯。
这种射覆更考验思维与知识面,这些刘湖儿都不擅长,也难怪她一早放弃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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