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忠有些意外地看着她道：“姑娘博学，这确是十六天魔舞。”</p>
虞云荻道：“没想到千年前的赞佛乐舞，竟落到了二殿下手中，恭喜，恭喜。”</p>
李忠呵呵笑了下，“可这十六天魔舞谱，因为结合了八卦易术，所以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其中的内容的，这可如何是好？”</p>
这话却是说给蒋心月听的。</p>
蒋心月蹙眉仔细观察此图，明明就还是数个面目模糊，绣工粗糙的舞女罢了，又哪里有什么不重复的变阵法和不重复的舞姿？其她贵女也是一脸茫然。</p>
她站了起来，道：“我知道了，必是二殿下与独孤姑娘合起来戏耍我们而已。不过——”</p>
她将丝绢拿了起来，收入自己的袖中，“这图即是二殿下送与我的，就算再粗陋，我也还是领情的。”</p>
众人见李忠和虞云荻说的那样认真，绝非戏耍，料定是这丝绢图有怪异，然而尚未再细看，就被蒋心月收了，不免有些遗撼。</p>
李忠笑道：“感谢心月小姐笑纳。www”</p>
蒋心月将下巴微微一扬，“没事的话，二殿下还是莫要耽误我们排舞，毕竟除夕快要到了呢。”</p>
这是下了逐客令了，李忠只好告辞，虞云荻见状也跟着要告辞，却听得蒋心月道：“独孤姑娘，这次除岁舞，你也有份的，就这么走了可不好。”</p>
李忠也道：“我们可是很想看到有独孤姑娘参与的除岁舞哦！”</p>
虞云荻无奈，只好留了下来。</p>
李忠走后，众贵女都道：“莫非真的有什么十六天魔舞？”</p>
蒋心月又道：“有如何，没有又如何？千年前的古人尚未开化，创造的舞蹈未必就能比现在我们的舞蹈美，怕刚才是有人为了显示自己与众不同，故意信口胡说，乱编故事，为的只是吸引二殿下的注意力罢了。”</p>
众贵女深以为然，尽皆点头，“福星姑娘说的是。”</p>
众人再看向虞云荻的目光，又与之前不同了。</p>
这二殿下亦是众贵女求之不得的良人佳婿，现在竟被一个刚刚到上京的莫明其妙的女子给掂记了？这就是自绝于民众，甘愿与大众为敌。www</p>
虞云荻心中苦笑，奈何并不是善于辩驳之人，当下只是沉默不语。</p>
蒋心月只当虞云荻是知道她的厉害了，又道：“今日闹了这一出，又忽然没有什么排舞的兴致了，不如现在就此散去，明日再于此处聚首吧。”</p>
众贵女应了声，向蒋心月施礼告辞。</p>
虞云荻当然也是准备走了，却听得蒋心月道：“独孤解意，你留下，我还有些事要与你说。”</p>
虞云荻心里不情愿，但又不能不给蒋心月面子，只好留下来。</p>
蒋心月将虞云荻带至自己的暖阁，让人奉上茶点。</p>
暖阁里暖哄哄的，这让在外面冻了一上午的虞云荻感到了些许舒适，再加上蒋心月的态度与之前有所不同，此时的她面带笑容，目光亲和，笑道：“独孤姑娘，刚才在外间对姑娘多有施礼，还请你原谅则个。毕竟这些年来，我因为声名所累，有些事身不由已。”</p>
虞云荻马上表示理解，高高在上的人，是不能太好说话的，那样的话就没有威信了吗，懂，太懂。</p>
蒋心月见她如此善解人意，笑得更开心了，又亲自掂了糕点，请虞云荻吃。</p>
虞云荻接过，却是重新放回盘子里，道：“蒋小姐独将我留在此处，不知道是否有什么事？”</p>
蒋心月笑道：“我就喜欢你这样单刀直入的个性。”</p>
说着话，她又将那幅丝绢图从袖子里取出来，铺在案上，神情略微凝重地道：“二殿下此人虽然并不是很讨人喜欢，但他向来也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，此丝绢他既然送至此处，想必是有不凡的地方。只可惜心月愚钝，竟看不出什么明堂来。刚才听独孤姑娘你的解说，似乎大有意思，不如独孤姑娘再跟我讲讲，这里头到底都有什么样的东西？”</p>
虞云荻略微有些犹豫，内容所示，怕是只有有缘人或者学过易术者能够看明白，这要用语言表示起来却虚无飘缈得很，要如何能说得清楚呢？况且如此费时费力，到最后可能还讨不了好，不如装个糊涂，就此退去？</p>
这蒋心月见她轻咬嘴唇，满脸犹豫，便知她想拒绝，这时竟放下身段，挪步到虞云荻的身边坐下，双手挽住她的手道：“好妹妹，你就行行好，讲给我听听吧，其实我身负福星姑娘称号，每年的除岁舞，虽非大事，却也是我唯一能够回馈给大家的机会，除此之外，我又能为大家做什么呢？”</p>
蒋心月越说越难过，甚至落下了两行清泪，“盛名累人，我因自出生就被皇上多番照拂，导致全身上下里里外外的所有都放大在众人的面前，做得好，未必有人夸奖，做得不好，便立刻有人指指点点，甚至有人恨不得我就此落魄，被打处十八层地狱，他们才够开心呢。”</p>
虞云荻听她所述，的确是身披太多恩泽之人，才会遇到的烦恼，她曾经在徂徕山上的时候，因为是唯一的徂徕山继承人，也曾受到过同样的压力，总有人会质疑她是否有能力担当大任，总能把微小的错误放大到无限大，议论纷纷好久……</p>
此刻见蒋心月落泪，虽然明明也见过她在街道上霸道横行，却不免还是生出了些许同情。</p>
半晌才道：“好吧，我有办法让你知道里面的内容。”</p>
蒋心月立刻笑逐颜开，“谢谢你。”</p>
虞云荻先让蒋心月再用心观察那幅丝绢图，但是蒋心月仍然看不出什么，虞云荻这才让人准备纸墨，将自己看到的景象用分镜的形式，一幅幅的画出来摆在蒋心月的眼前，虞云荻的画工其实不怎么样，但是当她画出这些画，由蒋心月这个颇有舞蹈功底的人看后，却立刻惊得瞪大了眼睛。</p>
</p>